洗手间内。
顾惜音弯着腰将凉水拍打在脸上,抬起头看着盥洗室镜前的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变的陌生。
陌生到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从包里抽出纸巾,将水擦了。
拿出口红,在镜子前一遍遍的描绘自己的红唇。
VIP包房里的人还等着她呢,等着看她的笑话。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昂着头,走出洗手间,推开了包房的门。
……
包房内,宋禹正歪在沙发里,斜着眼睛打量着她。
宋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顾惜音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弯起红唇,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坐下。
宋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脸上轻佻之意尽显,醉醺醺的在她耳边说:“顾惜音,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我追了你那么多个年头,你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下,如今倒主动起来了?”
话里的讽刺之意,顾惜音自然听的出来。
奈何坐在她身边的这位,曾是母亲同僚的儿子,母亲如今落狱,众人唯恐避之不急,宋禹能来见她,已经实属意外。
而且,以宋禹父亲如今在海城里的地位,虽说将她母亲从监狱了弄出来不太现实,减轻几年刑法还是有可能的。
顾惜音将一杯红酒端起,喝的见了底,回眸一笑,道:“那又怎样?你不是也来了么。”
坐在旁边的女孩呲的一声轻笑,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去。
女孩不屑的将烟灰掸落在身前的烟灰缸里,言语轻蔑道:“顾惜音,你不是又没钱了吧?这主意都打到宋禹的头上来啦?”
顾惜音只当充耳不闻,背脊依旧挺直。
与生俱来的名媛气质,即便身上已经没了奢侈品牌,可依旧气质独立。
宋禹抿嘴笑了笑,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捻灭在烟灰缸里,懒懒的看了顾惜音一眼后,从沙发里起身:“别废话了,走吧。”
顾惜音明白,抓起自己的手包,跟着他出了门。
……
上了宋禹的车后,顾惜音低头寻找包里的烟。
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扁。
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顾惜音几次将打火机开启,都没能将烟点着。
烟是邹巴的,手也在抖。
她甚至开始没法冷静,她后悔没在会所里将自己灌醉。
也许醉了她和宋禹之间就不会这么尴尬,稀里糊涂的被他拖去酒店,一夜过后,她母亲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她偏偏这样清醒,清醒到无论喝多少,都没法将自己灌醉。
宋禹看着前面的红灯路口,表情里有些不耐烦。
他轻敲着方向盘,语调懒懒的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你高傲的像个女神,就连我梦遗梦到和你做的时候,醒来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心里想怎么就能亵渎了你呢?”
说到这里,宋禹讽刺的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后,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侧过头来盯着顾惜音明艳的脸,继续说道:“可你也不过如此,如今不是主动跑过来想上我的床了么……”
顾惜音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只顾着吸烟,根本不看宋禹那双满含阴冷的眼睛。
宋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嘲讽道:“对了,我听说你17岁那年就卖过自己一次了,对吗?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老男人?不如这样,你现在跟我讲讲,你当初把自己卖了个什么价钱?那老男人又是在床上怎么弄你的?”
这一刻,顾惜音只想把烟烫在他的那张贱嘴上。
但她还是要忍,她在心里劝着自己,宋禹一定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一定是……
可宋禹似乎还嫌说的不够,继续问道:“我听说,你还怀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呢?我好奇的是,如果当初你真把他生下来,他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叫你妈?”
说着,宋禹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顾惜音抠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咔哒的一声,断裂在里面。
“我有些不舒服。”顾惜音开口说道。
宋禹很诧异的看她一眼,取笑道:“怎么?我提到这些,让你不舒服了?”
顾惜音不说话,死死的盯着他。
宋禹回过头去:“忍一忍吧,一会儿上了床,我叫你舒服的想哭……”
一个巴掌落在了宋禹的脸上,宋禹顿时愣住了。
他一脚踩住了刹车,怒道:“贱人,你他妈的疯了吗?”
顾惜音将手包砸在他的头顶上,回呛道:“就算是贱人,我也有权利选择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来做,宋禹,你从前配不上我,如今依旧不配!”
说完,不顾宋禹脸上难看,她一把推开了车门。
……
海城的二环高架桥上,疾驰的车子飞速而过。
顾惜音一个人走在上面。
高跟鞋已经将脚磨出了水泡,疼的痛彻心扉。
可她依旧昂着头,走的如履平地。
宋禹的车子从身边唰的一声飞过,顾惜音看也未看一眼,骨子里的高傲支撑她最后一点尊严。
顾惜音走的很快,包里的手机在不断的响起。
她强忍住烦躁,停下脚步来。
可不等她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尖锐冗长的的刹车响。
紧接着是“嘭”的一声。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顾惜音回过头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狠狠的撞在了高架桥的桥墩上。
宾利破损严重,机箱盖里已经起了浓浓黑烟。
顾惜音顺着地上的刹车痕迹看过去。
只一眼,她的脸色就瞬间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