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单则是本市一个近几年才崛起的专供富人玩乐的度假山庄的单子,上面只有联系电话和地址,具体情况没写,估计得到了地儿才能知道。
我看得心脏砰砰跳,忙合上单子。
虽然陶仙姑说这都是最简单的活,但那也是她觉得啊。
再简单的活对于我这种从小就没撞见过鬼的人来说,都跟催命符没两样。
偏偏我答应了江慕辞,又不敢违抗,不然他要真的在我妈面前对我做出点什么来,我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哀叹着,便见开往度假山庄方向的公交车往这边开来了。
我本意是先去山庄看看,虽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柳凤娇那一单光是看着就觉得吓人,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去山庄碰碰运气,指不定真能撞上个比较简单的活呢?
但我怕江慕辞不乐意,所以我摇了摇手上的纸,举起手机放到嘴边,装作在发语音的样子,问:“我们先去哪里?”
我看不到江慕辞,别人应该也看不到,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只能这么做。
“先去柳凤娇那里。”我刚问完,耳边就有了回应,手上的纸也小小地凹陷下去一块,指着的正是柳凤娇那张纸。
我有点不情愿,但不敢反抗,点点头应了下来。
耳边忽然吹来轻轻浅浅的气,应该是江慕辞俯下了身。
我呼吸紧了紧,下意思护住胸:“你要干嘛?”
“人那么多,我能干嘛呢。”他轻笑一声,旋即就掐了把我的脸。
我骇得忙别开脸,把帽檐压低,生怕有谁看到我脸忽然凹陷一块下去,把它当做灵异事件来写。
我对江慕辞简直是又气又怕,望向那边的眼神都变凌厉了很多。
江慕辞完全没在意我神情的变化,伸手抚了抚我的下巴,尾音勾了起来:“想看到我吗?”
我想起梦里看到的那张妖邪的脸,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一边说了声不想,一边往旁边跳远了点。
正好直达柳凤娇家附近的那趟公交车也到了,我忙投币上车,找了座位坐下。
我还在因为江慕辞那句话心里毛毛的,也没主动确认江慕辞现在是不是还在我身边,直觉里倒是觉得他在。
但江慕辞也一直没有主动找我搭话,随着公交车离柳凤娇那儿越来越近,我开始紧张起来,那种他在我身边的想法已经不确定了。
我现在身上除了脖子上那个已经差不多彻底变白的护身符,可就再没其他可以护身的东西了,要是没有江慕辞,我一个人怎么完成陶仙姑交给我的单子,别到时候赔了自己又坏了陶仙姑的名声!
我四处望了望,见江慕辞还是没有主动找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就又装成了发语音的样子:“江慕辞,你在吗?”
身边没有回话,我更急了,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复。
我想再等等,但车子已经到站了,我往车上扫了一圈,先下了车,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江慕辞是不是没赶上公交车,所以我在新下的公交车站台又等了起来,一边等,一边时不时地叫两声他的名字。
后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估计天都要黑了,到时候柳凤娇家里的事情肯定得更棘手。
临行被放鸽子,我简直想骂娘了,想回家,又怕回家了他生气。
纠结了会儿,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打算自个儿去柳凤娇家看看,途中江慕辞来了正好解决了那事,要是没来我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家去。
翻陶仙姑给的那两张写了地址的纸时,我忍不住在心里臭骂了江慕辞一顿,骂了人,心里的怒气才算是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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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娇家的地址在公交车站附近,位置明显,没一会儿我就找到了。
令我惊讶的是,她家竟然在十字路口旁边的大楼上。
十字路口是车祸的高发生地,在这旁边安家可不怎么吉利。
我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地往楼上走,因为紧张,我手上捏着的纸都被我掌心的汗浸湿了。
小声地叫了几声江慕辞的名字,没人理我。
而这时我也已经走到了纸上写的地儿。
我硬着头皮对了对门牌号,敲响门,还不忘在心里又骂了江慕辞两声。
门刚打开,我就感到有股凉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和空调吹出来的风一点也不像,阴森森的,冷得我直接打了个寒战。
我打起了退堂鼓,可看着开门的这女人头上大半的白头发和她憔悴的脸色,以及她怀里还抱着的睡得并不安稳的半大孩子,我又不忍心走了。
这估计就是写单子的柳凤娇了。
这时屋里还有个老太太高兴的声音传来:“阿娇,是陶仙姑来了吗?”
“不是的妈。”
老太太的回复声当即弱了下去,我听着更心疼了,想到了自己家。
当年我爸被水冲走,我奶奶也是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这家比我家还可怜,不止顶梁柱给人害没了,还被怪事缠上了。
“你好,请问你是?”开门的女人问我。
“你是柳凤娇吧?”我问。
女人点点头。
我把陶仙姑给我的单子递过去,说:“我是陶仙姑叫来的,来看看情况。”
柳凤娇一听,态度一下恭敬了起来,忙侧身让我进去,端茶送水的十分殷勤,让我这个假仙姑很不好意思。
我忙推脱开,开始在柳凤娇的房子里转悠了起来。
我没有阴阳眼,也看不到什么,只觉得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要低。
特别是柳凤娇家的浴室,我才站在门口,就感觉到了里面的阵阵阴风。
隐隐约约间,我好像还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细听,像是“出去”这两个字,再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犹豫了下,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途中,我好像又听到了“出去”二字,较之前次,还多了抹不耐烦,末了,还隐约有声闷哼。
可再听,又什么声都没有了。
我有点紧张,捏着符问:“你是王向国吗?”
王向国,是柳凤娇在单子里写的她老公的名字。
我一边问着,一边竖起了耳朵,但等了会儿,也没听见任何回声,我简直怀疑我之前听到的全是幻听了!
于是我又走了起来。
在浴室里走了一圈,我顺手抄起了靠在浴室角落的一根木棍,掂了掂,还挺重,心里也随着木棍的重量安定了些。
耳边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微微侧了侧头,集中精力听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声儿。
听了好一会儿我也没分辩出那到底是什么,我皱眉,侧目,登时就见原本光滑的镜子竟像变成了湖面似的,猛地泛起无数涟漪,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来捉住我:“咯咯,你是来陪我的吗?啊,真好,我寂寞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