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有温热潮湿的气息吹拂而过,叫人酥酥麻麻的,我的腿肚子却发起了抖,因为,这声音分明是我梦里那蛇的声音!
不止如此,我还感到我脚踝那儿有绳状物扫过,圆形的尾端,粗糙冰凉的触感,像是它的尾巴在一点一点地在往我身上缠!
摸在我肚子的手也慢慢往衣服里伸,耳边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那紧贴着我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而它的子孙,可不就是蛇?
它不会是想让我怀一窝蛇吧?还是在这儿?
我简直有种哔了狗的心情,又慌又气又急,眼见有辆出租车过来了,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挣开束缚钻了进去。
在车里紧张了好一会儿,见身边再没异动,我靠在车座重重呼出口气。
但这事我是不敢放任不管了,想到小时候见到这蛇后我妈带我去看的陶仙姑,当下就有了决定。
我打电话给我妈,说我遇到了高中同学,聊得开心,今晚会在她这里住一晚。
旋即,我买了最近一班回北方的机票。
手机屏幕暗下来的那一瞬,里边忽地闪过一双狭长妖异的眼睛和张俊邪的脸,见我瞧见它,它艳红的唇角勾起,低了头,缓缓伸出蛇信,往我脖子舔了一下。
我惊叫一声,猛地拍打驾驶座让司机停车。
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我撒腿就跑,可跑了没一会儿我就没有力气了,肚子也撑得厉害。
我深刻地意识到我的身体已经如此之糟了。
我大口喘着气,明明还是南方十月份的天,我却发起了抖。
大雨忽至,哗啦啦落下,顷刻间把我淋成了落汤鸡。
我没敢回家,买了套新衣服穿上,打车赶往机场。
不多时就到了我的那趟航班,安检过后,我顺利上了飞机,却不敢放松下来。
其实,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我就没再查觉到那条蛇存在的痕迹了,可冥冥中我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灼得我背疼,所以,我怀疑它一直跟着我。
我不敢睡觉,生怕梦到它。
可淋的那一场雨已经让我感冒了,昏昏沉沉中,我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梦里我躺在一张白色大床上,一睁开眼,面前就滑下一颗长发男人的脑袋。
它慢慢舔着我的脸,笑得邪肆:“你很不想见到我?”
我想动,身体却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求它:“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北方不是有出马仙吗?我也像供奉出马仙一样供奉你怎么样?”
“感谢我?供奉我?”它笑得有点自嘲,也有点狰狞,盘旋在墙上的蛇躯忽地压下,“你欠我的,还是肉偿来得实在!”
我疼得蹦出泪,满心的耻辱,身体却不争气地瘫软起来,这让我更觉羞耻。
它继续羞辱我:“嘴上说不想见我,身体却这么诚实。”
我哭着喊:“人妖殊途,我没招惹你啊,求你放过我!”
“你早就招惹了,”它摸着我的脸,十分轻柔,赤红的双眼却迸射着狠厉的光,残忍道,“你逃不掉的!”
我浑身发抖,看着他最后的蛇尾也蜕变成了脚,身体里的力气像被人生生抽走了。
醒来时,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时发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声音。
我窘迫万分地把本来用来遮黑斑和黑痣的口罩拉上了几分,又把帽檐压低了点,委屈得眼泪直打圈儿,却还是不敢告诉我妈。
当年家乡发生洪涝,我爸被水冲走,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这次也是我自己作着非要回北方,我实在不想再让她操心。
可我刚找到陶仙姑,她就对我说:“我知道你要来,已经联系过你妈了,她很快就会来。”
我鼻子有点酸,一直藏着掖着,没想到我妈还是知道了。
但她的话也让我燃起了希望,我忙凑上前去,问:“仙姑,你既然连我来都知道,那你是不是也能把我从那条蛇手里救出来?”
她却摇了摇头,说:“你和他纠葛太深,我帮不了你。还记得你十年前那场大病吗?那是他帮你治好的,你欠他一条命。”
我又是失落又是激愤:“就算我欠他一条命也不能这样啊,吸食我的阳气让他自己变成人,这样早晚得害死我,还不如让我当时就死了呢!”
说着,我摸了摸自己仍戴着口罩的脸,那下面已经长了不少斑和痣,想到这,我的手有点抖。
人都是爱美且惜命的,我也不例外。
陶仙姑继续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叫江慕辞,十年前他正好修行千年,蜕皮化蛟,可惜失败了,他就近藏在你家的池塘里,没想到被你奶奶发现了,还挖出了他的蛇丹喂给你吃。化蛟失败又没了蛇丹,他的修为至少得降了五六百年,这样的因果,想不偿还都难……”
我一怔。
蛇有千年成蛟万年化龙之说,如果它真是因为我丢了五六百年的修为,它还不得恨死我。
我忙道:“蛇丹那种东西也没那么容易消化吧?我取出来还给它可以吗?”
“你取不出来的,”陶仙姑答了句,还想说什么,眼睛忽地望向了门口,“他来了。”
这个“他”说得含糊,我却一下听出她说的是那条蛇。
我一个激灵,刚想躲到陶仙姑后面,背上已经有个冰凉的身体爬了上来,我看不到他,却感觉到他的手指插进我发间把玩起了我的头发,力道轻轻,却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出。
“老太婆说得对,你取不出来的,因为它在你的心脏里。”他慢悠悠说道,“一个人的肉挖了可以长,心挖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也慢慢从我头发的位置滑下,在说到心挖了时正好落在我的心口,五指上的指甲还忽然变得细长起来,握成爪状,猛地往我心口一抓。
“救命!”我一声尖叫,猛地窜起躲到陶仙姑身后。
“她救不了你,”我后背又是一凉,他紧贴上来,这次的手指扯开了我的口罩,拈起我的下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挖心剖腹去见阎王老子,要么入道带我修行,直到我化蛟!”